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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崇德、栗见勤不解其意,但还是把书函从怀中掏出,捧递承差。
高拱吩咐承差:“你这就去兵部,命职方司郎中吴兑差人即把书函分投赵帅、阎参将。”承差转身要走,高拱又道,“让吴兑来见。”
须臾,吴兑气喘吁吁赶到:“君泽,书函发出了?”
“禀师相,提塘官已出发。”吴兑抹了把汗道。
高拱指着鲍崇德、栗见勤道:“这二位急足都去过板升,且倶通番语。闻得京师有不少俺答的奸细,让这二位急足盘桓数日,酒肆茶楼,大街小巷,四处闲逛,若遇疑似奸细,即作无意闲谈状,就说今次御虏,与往昔不同,一则背城列阵有人,随兵督饷有人,防卫山陵有人,护守通粮有人,各镇督抚诸臣,专心御虏剿杀;二则朝廷统一筹划调度,九边一体,彼此呼应,喘息相通,虏攻蓟镇则宣大出兵捣巢,虏攻宣大则蓟镇出兵捣巢。”
“学生明白!”吴兑脆声道。
高拱沉吟片刻,边展稿笺边道:“君泽,你先到回廊,再把适才所说教给鲍崇德二人记清。”说罢,埋头疾书,又给宣镇总兵赵苛一函:
君乃多谋敢战之将,故愚特加护持,盖所以为国也。今边报孔急,正君出力为国之时。惟勉树奇勋,垂名青史,岂不为丈夫哉!报人回,草此布意,不悉。
写毕封好,唤栗见勤进来:“盘桓三两日即回,届时带上。”
吴兑带鲍崇德、栗见勤施礼辞去。高拱站在回廊,遥望夜空,慨然默念道:“老俺,高某自登进士就闻你的大名,今次是你我二人初次交手,该见个分晓了!”
高拱说这句话的时候,俺答汗正率三万精锐,疾驰在虎子山峡谷里。黑暗中,隐约可见前面不远处一个山头怪石嶙峋,如同神兵天降,俺答汗心里突然觉得一阵慌乱,双手无意间一勒马缰,战马“嗨儿”地一声嘶鸣,腾起前蹄,俺答汗身子一歪,差一点从马上跌下。几个亲兵勒马围拢上来,眼疾手快扶住了俺答汗。俺答汗吓出一身冷汗,对恰台吉道:“脱脱,传令扎营。”
赵全勒马往前凑了凑,道:“汗爷,适才传令日夜兼程,何以不到一顿饭功夫突然变了?”
俺答汗勃然大怒,呵斥道:“你说了算还是本汗说了算?”
赵全不敢再言。
“汗爷,兵贵神速……”一向与赵全唱反调的恰台吉这回一反常态,出言帮赵全劝俺答汗,话未说完,俺答汗马鞭一举,“啪”地抽在他身上,“脱脱小儿,你不想活了?!”
恰台吉并未住口,又道:“汗爷,若大军不战而退,必被南朝看轻,连求贡也没有底气了。”他设想此番征战,即使不能像庚戌年那样围困京师,至少也重创官军,饱掠而去,让南朝丧胆,或可有求贡之机。
俺答汗怒气稍息,道:“本汗东闯西杀,怕过谁?可这回,心里总突突乱跳,不是好兆头嘞!”他一脸狐疑道,“巴特尔的铁骑已然到了这虎子山,明摆着要攻蓟镇,难道朝廷到这会儿还没得准信儿?可咋就没有得到南军调动的谍报?王崇古按兵不动,啥意思这是?”
赵全故作轻松地一笑:“汗爷,南朝边臣向来是损人利己,各顾各,说不定是王崇古坐山观虎斗嘞!”
恰台吉道:“汗爷,不能就这么回去,至少也得踏破古北口,让南朝知道,我大漠巴特尔们所向无敌,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俺答汗沉思良久,方道:“再走走看,不可冒进!”
每接到一次谍报,俺答汗的大军行进速度,就慢下来一回,走了四五天,才到了双塔山。俺答汗刚进营帐,探马送来京师细作的谍报。
“脱脱、薛禅,本汗看,这回权当遛马了,撤回去吧!”俺答汗以从未有过的沮丧的语调说。
恰台吉低声读着谍报:“兵部侍郎魏学曾背城列阵,太仆寺少卿曾省吾随兵督饷,顺天府尹栗永禄加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防卫山陵,起用两广总督刘焘任通州军务总督护守粮道,责令各镇督抚武将,专事御虏剿杀;执政大臣高拱日夜筹划调度,宣大、蓟辽一体,彼此呼应,喘息相通。”他把谍报一扔,垂头丧气地说,“这两招厉害,不好对付。”
赵全觉察出俺答汗有意撤军,忙打气道:“禀汗爷,我巴特尔前锋已抵巴克营,喘息间就可踏破古北口啦!”
“别再说了!”俺答汗大吼一声,“撤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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