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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敏哲的眼神微动,面上认真的看着她:“母后尽管问,儿臣一定如实以告。”
说着,手掌虚虚握成拳,控制不住地低低咳嗽了两声,苍白的脸颊上泛上了点潮红。
宁诗婧见他这副模样,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将桌上茶盏的往他那边推了推,见他端起来喝了些,才状若无意地问道:“哀家想知道,三皇子对陛下如今以稚童之龄坐在皇位上怎么看?”
她说的漫不经心的模样,听的人却忍不住勃然变色。
陈敏哲像是被吓了一跳,猛地站起身来,带着几分不知所措道:“母后……儿臣,陛下是真龙天子,儿臣岂敢置喙。”
看到他这副吓坏了的模样,宁诗婧顿了片刻,才温和笑道:“瞧你,哀家不过是随口一问,你怎么这么紧张?”
“天底下的人都说陛下如今的皇位是靠着钟大人的施舍……哀家,哀家总是听闻这样的说法,才忍不住有此一问。你不要放在心上。”
陈敏哲抿了抿唇,脸色更白了几分,看她一眼。
她唇畔依旧含着浅笑,最是柔和亲切不过的模样,端着茶盏的手却很稳,眼睫都没有半分颤抖,显然是打定了主意等他给个说法儿。
何其的温柔,又何其的残忍。
“母后……”他苦涩的笑了笑,迟疑之后还是拱手道:“母后不必出言试探,儿臣知道母后的本意。”
他垂下眼。
殿中的烛火通亮,整个耳室都被照的恍若白昼,他纤长的浓睫在病弱的脸上打出阴影,纤毫毕现,越发衬得他面容俊美又脆弱,像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他的眼睑掀起,露出一双褐色的瞳孔,带着些通透了然,抿唇道:“母后,恕儿臣逾越……儿臣可以发誓,儿臣对皇位绝对没有觊觎之心,也绝无谋害陛下之意。”
“且不说儿臣出身卑劣,在诸多皇兄皇弟之中,是最不可能荣登大宝的。就说儿臣这幅身体……朝中大人只怕不会欢迎一个体弱多病,注定无法长寿的帝王。”
他嘴角带笑,笑容里全是自嘲,道:“母后,儿臣并不是看不清局势的人,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母后对儿臣的好,儿臣都铭记在心,绝对不会做出狼子野心的事情。”
“若是……若是母后担忧儿臣别有所图,儿臣以后……避着陛下就是了。”
艰难的吐出最后一句,他又重新垂下眼,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还是如同一颗单薄却笔直的小白杨,竭力挺直了自己的脊背,带着少年人独有的倔强。
宁诗婧没看他,垂着眼打量着茶盏的花纹,半饷没有吭声。
说她多疑也好,说她凉薄也罢。
小皇帝这次突然出事,虽然因为中毒的剂量小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却始终在她的心底里埋了一根刺儿。
陈敏哲的表现堪称无懈可击,可她还是想再问一问,不想有任何的疏忽。
如今见到他这副懂事儿的模样,被揭开了自己的心思,却又叫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卑劣和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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