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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雪打来电话时我正在上晚间的最后一节高数课,我看着手机上那个急促闪烁的名字,不知如何是好。
“电话!”坐一旁的空仁小声提醒我。
我说知道了,于是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教室听电话。
“喂!怎么了?”我问。
“你这么半天都不接电话?”我听得出她声音里带了十足的火药味。
我说我在上课,出门听电话是需要一些准备工作的。
“准备个屁!”她打断我的解释,“你就是没把我当回事!”她含糊不清地嚷道。
我几乎可以肯定她喝醉了,透过手机冰凉地塑料外壳,我似乎都可闻到她那滚烫的鼻息里浓重的酒味。
“喂!你怎么不说话?”那头又问。
“你喝酒了?”我问。
“喝了,怎么啦?”她理直气壮地反问我。
“少喝点,别又醉了。”
“你算我的谁?凭什么要我少喝点?”她突然激动起来,“你说啊!你说啊!凭什么?”
这话使我默然不语,无言以对。
是啊!我到底算慕雪的谁呢?无缘无故地冷落她使她生气,搞得她一个月都不愿见我,现在突然就这样接到她的电话,却不想成为她怨气发泄的对象,简直傻瓜一般。
她说你怎么又不说话了?于是再次乘着酒性发脾气,说你不要以为不说话就想打发我,快说你在哪儿,我要去找你喝酒。
“还喝?”我愕然。
“就喝!就喝!”她大吼,“要你管!要你管!”
“我……现在,恐怕不能……”
“尹江流!”她狠狠地打断我的话,“你依我不?依不依我?你不依我的话……好!我现在就跑去红灯区拉客!”
我开始头痛,不想只是普通的一通电话竟会生出这么不得了的对话来,而且转变之快,并非我现在满脑子的数学符号和概念便可以轻易理解的,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节奏。
“别别、别激动!”我被她这话吓出冷汗来,“我依我依,可……我现在在上课,学校不能喝酒,你在哪儿?我去你那儿!怎么样?”
电话那头突然陷入沉默,似乎在权衡到底哪个更合她的意,只是我不知道以她现在灌满酒精后昏沉沉的脑袋,究竟有几分能被理解个透彻,几分能被权衡个明白。半晌,慕雪一改刚才霸道的口气,柔声道:“那你来吧,我到你家门口等你好了!”
我挂了电话,也来不及去请假,火烧火燎地跑出学校打车往家赶。我怕她真出个什么事来,再怎么说,我还是接受过她过世的父亲的拜托,要代为照顾她的。
到家门口,果真见慕雪倚在门边,有气无力地喘息着,像在酒桶里泡过澡一般,浑身汗湿湿的,散发着刺鼻的酒精味。
“你来了?”她抬眼看了看我,似笑非笑地撇了撇嘴,费力地朝我挥了两三下手,然后使出浑身力气把自己从门上推开,顺势倒在我怀里。看样子,她似乎并没有先前我以为的醉得那么厉害。
我开了门,把她扶进屋中,让她在沙发上躺好,然后进厨房拿了醋和开水,再去冰箱拿出几听啤酒,端到她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她眨着迷蒙的眸子,显出诧异的神色。
“不是你要喝酒的么?”我在她对面坐下,“不过先说好,想吐的话千万别在这吐,而且喝之前,最好先把前面喝的酒醒了,来,把这碗醋喝了。”我边说边举起醋碗向她逼近。
“别别别!”她一抬手,挡住我要抓她的手,“谁说要喝酒了?”
“你啊!除了你还能有谁?”
她缩回那只胳膊,盖在自己脸上,开始哧哧地笑出声来。
“我说,江流,你不是真以为我还没喝够吧?”
“嗯?难道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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