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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乱的马蹄声中,还有盔甲武器轻轻敲打发出的声响。
为首那人奔近,翻身下马,表情如释重负:“宁王,郡主!”
是亲卫队的侍卫长——马贼已经被肃清,而这七八日他们一直在四处搜寻他们的下落。
江载初慢慢将长剑入鞘:“起来吧。大家无事就好了。”
“请宁王和郡主随属下一道回去吧。”
维桑一颗心终于重重坠落下去。
这一日终究还是会来的。她同他安静呆在这与世隔绝的小山谷,也终究会被人找到。
她那样果决地拒绝他私奔的提议,可到了这一刻,原来,心底还是难过,无以言说。
江载初微微侧身,看了她一眼,将她此刻的失魂落魄尽收眼底,伤口忽然间又痛了起来,忍不住低声咳嗽。
她连忙伸手去扶他。
他却避开了,维桑忽然明白过来,他已在避嫌。
侍卫上前扶住了江载初,他正要跨出庙门,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生火用的柴木是哪里来的?”
维桑怔了怔,却没有回答。
他们全家皆笃信佛教,可她……竟然为了他能取暖,劈开了寺庙中原本供奉的木佛。江载初微微叹息了一声,脸上骤显温柔:“你不该这样做……”
她从他身边走过,用极轻的声音说,“我想,总有一日,我所做的一切都会有报应的吧。既然总要有报应,也就没什么可怕了。”
大队人马候在谷口,见到他们找到了宁王与郡主,不由欢呼起来。
景云双目微红,跪在江载初面前,低声道:“殿下,是景云没用。”
江载初将他扶起来,简单一个动作竟也出了薄汗,只道:“起来,和你有什么关系?”
景云又看了维桑一眼,却见她正踮起脚尖,有些焦灼问:“萧将军呢?”
景云脸色一僵,沉声道:“郡主,萧将军他……他带队全歼了马贼。”
“这我知道,可是他人呢?受伤了么?”维桑皱了皱眉,“他在哪里?”
景云低下了头,“萧将军他……力战殉职。”
维桑身子微微摇晃一下,脸色刹那间变得雪白,大约是要开口反驳,可最终,她伸手扶住了车辕,轻声问道:“他……他的身子,如今,在何处?”
那一场战事已经是十几天之前了,景云还记得萧让血染甲盔甲,刀口卷刃,渐渐力竭不支。随后被马贼的尸身往后一带,便一道滚落进了万丈悬崖。
景云当时奋力往前一抓,却也只抓住了他衣角的下摆。
看着维桑此刻的脸色,他着实不敢再将这句话说出来,只是踌躇着看了江载初一眼。
“尸骨无存,坠下悬崖了么?”维桑闭了闭眼睛,声音微哑。
他不说话,便是默认了。
维桑深吸了口气,转而走向西方,远远望着月亮峡,怔怔看了许久。
“郡主……”景云刚开口,却被江载初止住。
他只是看着她单薄的背影,轻声叹道:“让她静一静吧。”
一直站到了天黑,整队人马都在无声地等待,偶尔有马匹嘶鸣声,更显得天地寂寥。
维桑终于转过了身,轻声吩咐:“走吧。”
景云扶着她上马车,又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却察觉不出异样,只是眼眶红了一些。他心中担忧,忍不住便道:“郡主……”
“我没事。”维桑脚步顿了顿,勾起一丝微凉的笑,“此去京城,路途遥遥。萧将军……他能留在故土,未尝不是件好事。”
他只觉得她的语气这般冷静,又这般苍凉,仿佛一盘冰水,将自己也浇得彻底。他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宁王已经换好了伤药,却并未进马车,只是遥遥望着这里,目光虽然克制,却难掩关切。
眼见这个惨淡的结局,景云忽然觉得维桑说得没错,“此去京城,路途遥遥”,对于所有人而言,是真的,都不是一件好事。
回程异常的顺利,二十日之后,车马便已经进入京都郊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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