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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祚被贬出京,实在不是一件寻常的事。而郭信之所以对赵匡胤谈及此事,也是因为赵匡胤并非寻常武将,比起部下其他人,除去和郭威关系亲密的向训,郭信相信赵匡胤更能听得懂自己的暗示和内心深处的某种忧虑。
而赵匡胤旋即表现出的恭顺忠诚则令郭信感到宽心,自己在此世安身立命的根本仍然在于部下将士们的拥护认可,这一点即使在大周建立之后的今天也未曾有过本质的改变。
郭信送走赵匡胤,犹自坐在案边思索。
那天出宫时,自己和王章、郭侗同行,一路上王章与郭侗所谈论的就是对三司使继任者王祚的不满,那时王章是在有意说给自己听?
自己与王溥自打从关中平叛时起就日渐相交甚笃,这是早已为众所知的事。但郭信又觉得王章这么做完全没必要,当下大周至少还有几个方向需要防备用兵,远处藩镇对改朝换代的态度亦没有完全确定,大伙何故要先准备着窝里斗?
郭信故而认为王章把王祚贬斥出京,更多是出于当初在三司衙门时二人就不太对付的缘故,如今只是王章在得势后打压旧仇罢了,至于将与自己有些交往的王祚排斥出京城,最多是顺带而为,至少也不该是主要目的。自己对此事的担忧实在是心里有某些不安的念头在作祟。
郭信细想自己的不安从何而来,也许正是从昝居润在郭威出征前追上自己所说的那一番话开始。
此外,自己在军中混迹太久,各厢禁军以至赵晖、刘词、符彦卿的几家藩镇军中都有人脉,但朝堂之上的文官们却几乎都与自己素昧平生,若不是还有王峻与自己关系较好,几乎称得上是‘朝中无人’的局面。
好在从自己和郭侗兄弟二人受封的情况来看,郭威本人还根本没什么立嗣的想法。毕竟刚刚登上帝位,凭借郭威的心志和能力,至少也想先奋斗数十年罢?
这时玉娘走进内厅,款款走到近前,往茶案上看了一眼,为郭信面前的茶盏里重新添上茶水。
郭信默默看着玉娘俯下身子为他做这些事,思绪顺着水流倾倒时的潺潺声远去。玉娘在自己面前似乎从未有过波涛汹涌的情绪起伏,但这只是表面,他知道女子温顺的外表下同样有一个复杂纷繁的内心。
玉娘将新添的热茶放在郭信面前,见郭信的目光开始游移,便用很轻的声音,生怕打扰了他思索似的问道:“郭朴在外面等一会儿了,郭郎还要不要去相国寺?”
郭信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急,让他先等着。不过我突然想起一桩事来想问玉娘。”
“郭郎要问什么?”
“我在出征关中前,王氏嫂子就有过身孕,后来不是为了保胎用药太猛伤了身子?还能不能生育?”
玉娘侧过螓首默想了一会儿,说道:“是有这回事。但看过医者们只说要修养两年,没人明说过不能再生,但瞧他们的模样,也许这事比嘴上说的要难一些。”
“玉娘如何知晓见得?”
“那些日子我常在夫人身边陪侍,故而听到了不少话。再者,郭郎忘记遇见我时,我还在太原春乐坊弹唱度日?在那样的地方,各色人物也见过不少了,多少能看出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
郭信的脸色豁然开朗,含笑道:“原来玉娘还要这样的本事?我对玉娘说过假话么?”
玉娘同样付以莞尔一笑:“很少,但我知道郭郎那些话不是为了骗我。”
“我想在让玉娘尽早为我生下大周宗室的孩子,这句话是真的。”这样说着,郭信的目光便往玉娘的身上打量。
玉娘的小腹依旧平坦,郭信对玉娘的身体实在是很熟悉了,他的视线不需透过层层衣料,完全靠记忆就能想象出小娘玉体在衣料之下的样子,那白净细腻的皮肤,以及从指尖传来的温暖和光滑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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