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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我的青云绣坊?是我们俩的!”她着重的纠正道。
我笑了起来。
“我没有开玩笑,”芸香说着,脸色越发的严肃起来,说道:“虽然我知道,你这些年来不会缺钱,但我把该给你的那一份全都存起来了,就在大丰钱庄,庄票我也带来了。你带在身上,在别的地方都能兑现的。”
说着,她从怀里拿出了一摞庄票放到桌上。
“你——”
“不只是钱,”她接着说道:“这个绣坊是你做起来的,我只是替你管着,你一天不回来,我就管一天,你一年不回来,我就管一年。但如果你回来了,这个绣坊就是你的。”
“……”
我的心头涌起了一股滚烫的,近乎酸楚的热流,让我有了要落泪的冲动,抬头看着她时,却见芸香的眼睛也有些微微的发红,说道:“我知道,你这一次只是暂时过来落脚,你和三哥一样,都不会在这个小村子里长久的停留,这里,也不是你们能施展得开的地方。”
“……”
“但我还是希望,有一天,你们会回来,真正的回来。”
“……”
我握着她那纤细,却显得格外有力的手腕,看着她真诚的眼睛,没有说话,只轻轻的微笑着。
……
等到芸香和我长谈了一番,上午的时间也几乎过去了大半,她还要回家去照看一下绣坊的事,便先走了。我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看着桌上那一摞厚厚的,算得上诱人的庄票,也没有客气,捡起来小心的叠好,然后放进了那个一直被我系在腰间,贴身保存的荷包里。
现在,这个荷包已经鼓鼓囊囊的,几乎快要被撑裂开了。
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满足,我轻轻的拍了拍这个胀鼓鼓的荷包,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终于走出了这个小楼,下楼的时候,特地问了一下守候在楼梯口的侍从,才知道萧玉声出去了。我想他们也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必定也是随时准备离开扬州,当然也需要一些照应的。
然后,我径直走到了那个房门外。
里面安静极了,没有任何的响动,如果不是听侍从说他这几天几乎没有出门,我都要误认为这里面根本没有人了。
走到门口,我小心的敲了两下门。
很快,里面传来了那个熟悉的,有些低沉的声音:“进来。”
我便推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冰冷的,仿佛雪洞的屋子。
我听萧玉声说了,芸香也提了一下,他来到这个院子里,一直闭门不出,不管自己伤寒体弱多严重,也不肯吃荤腥的东西,所以病情也稍微有些拖延,直到过了三天,他才终于恢复了平常的饮食,只是情绪一直很低落。
萧玉声和芸香都不大明白,只觉得他太过压抑自己了,但我算一算,就明白了。
那是裴元珍的头七。
但,就算过了裴元珍的头七,他也不可能再是过去的他了。
此刻,我看到那个熟悉的,却也有些陌生的背影,他正坐在桌案前,似乎在看着镜中的自己,而我一眼就看到,他那张几乎从来不离身的银质面具已经被取了下来,放在桌上他的手边。
然后,他一抬眼,就看到了镜中映出的我。
我也看到了镜子里的他,那双显得格外苍凉的眼瞳,虽然离得那么远,却一眼就看清了,茫然而空洞的,有一种让人一眼就看透的,千万里无垠的苍茫。
和这个雪洞一般的屋子一样,冰冷的,凉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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