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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只有力量,你得让别人知道你有力量。
力量的强悍与否虽然关键,但让人知道你敢于使用这强悍的力量更为关键。
这便是为人处世的重要法则之一。
就似一个身体强壮的小孩,他的力量较同龄人而言已能称得强悍,可要是唯唯诺诺却还是不免遭了同学的霸凌。
此前的明皇素来都在规矩范围之内行事,于官员们而言大抵就如那身体强壮却只动嘴巴的小孩。
这番事端,就似那小孩突然推了旁人一把,哪怕他未曾用上多少力气,但只这轻轻一下却已能让人心生忌惮。
很明显,这是一番宣誓。
代表着素来只与人做口舌争斗的小孩已寻到了旁的法子,围绕在他周围的那些人自也得重新掂量相处的方式。
当然,对于朱慈烺来说这只是轻轻挥了挥手,根本算不得用劲,但对于承受这力道的人而言却已称得天崩地裂。
“国贼!陛下为大明殚精竭虑,你竟以那等言语肆意诽谤,同窗们!为国尽忠就在今日!哪怕身首异处也定要为大明除了那老匹夫!!!!”
“冲!”
随着一士子的高声大喊,围在刘宗周府外的监生们立时便冲向了由应天府衙役组成的人墙,而当这动静传出之后,缩在府内的刘宗周却只如泥塑木雕一般。
他于这应天并无多少根基,府邸也只是个两进的院子,哪怕因着院墙的遮蔽而看不到外面的景象,但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他自也能从那声嘶力竭的呼喊判断出当下的局面。
可是能判断出又能怎样?
这两日他不是没想过法子弥补,但不论主动辞官还是低头认错都不能将朱慈烺请回宫里,而那一句又彻底堵死了他以死求全的盘算。
待到今日应天的监生们围了府邸,他便没了最后一分奈何。
“老师,不如让黄督院去请钱阁老吧。”
外面的声势越来越大,自认问心无愧的刘宗周虽还能保持住最后的体面,但他的那几個学生却早就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当初,他们都以为自家老师的谋算能够对日渐隆盛的皇权产生一些约束,也都觉得自己是在匡扶大明。
在朱慈烺凯旋的前夜,他们里面甚至有人喝了整夜,竟如第二日便要与鞑子决一死战一般。
只是临阵之前的慷慨激昂终也不过虚妄而已,能扛过对死亡和身败名裂的恐惧才算是正儿八经的勇士。
很明显,此时刘宗周府内这么些人,除了他本人之外便无一个抗得过对未来的恐惧,而在斜眼瞟了下自己的学生之后,刘宗周也只能长长叹了口气。
“痴儿,还看不清局面吗?为师已至山穷水尽,诸般挣扎皆是徒劳,且等着陛下发落吧。”
话音落下,这名享江浙的大儒便将双眼闭了起来。
他想得明白,不论陛下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准备,事情闹到了这般地步却也得有足够的回报才能对得起这番动静。
而他先前几番动作却都没得到陛下的回应,那便说明其所求并非扳倒某人那么简单。
只是陛下所求到底会落在哪里?
心念及此,刘宗周便逐渐陷入了沉思之中,可谁曾想思绪还未转上几轮,他便又被自家学生的话语给扯了出来。
“老师,您是一番公心,只因措辞不当才激得陛下有心退位,此时局面越发紧张,总还是得主动一些啊。”
话音入耳,刘宗周心中立时便生了些无力,便连看向自家学生的眼光也都不耐了起来。
“放心,陛下要杀要剐都由老夫一人担着,总不至牵连到你们这些大好青年!”
若在旁的时候,以刘宗周的气度绝对不会用这般言语来刺自己的学生。
可这几日下来,他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已然心神大损,哪怕明知这等言语不甚妥当,却也脱口说了出来。
“老夫失言了,你们且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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