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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杀这么多个了,也不差剩下几个。”
听着公羊永业幸灾乐祸的嘲讽,法师眼皮未抬,他分得清在场之中谁才是真正的话事人。这个老东西一没资格拍板钉钉,二不能改弦易辙,说再多话也只是嘴皮子过瘾。
“哼,就说你这和尚心肝黑的。”
公羊永业一眼看穿这个和尚的小算盘。
法师依旧不理他。
念在曾短暂共事的情谊上,给五个倒霉鬼念经超度。在场除了秦礼跟祈善,没人听得懂他叽哩哇啦什么内容。秦礼听得懂是因为他年轻时候带发修行,深山庙宇修身养性了几年,在佛学上面也有一定造诣。祈善听得懂则是因为他当年冲着秦公子下过功夫。
他心思不纯,只学了点儿糊弄人的皮囊。
看着秦礼也席地坐下,念诵经文,祈善噗嗤冷笑:“他给人超度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兴许待会儿性命难保,提前也给自己念一念。咱康国的秦少师怎么也学这套?”
秦礼道:“将士也有牺牲。”
祈善表情无悲无喜,低头瞧见秦礼坐下地方还垫着不知谁的外衫,暗道秦礼在哪儿都是讲究人:“战后多给家属抚恤,照顾好遗孤老小,比什么佛经的超度效果都好。”
他就不信秦公肃不懂这道理。
哼,口是心非。
真正让亡魂不得安宁的,不外乎是生前有放不下的事儿:“秦少师与其浪费时间跟口水念催人好眠的经文,不如去户部多催催,多跟哥哥说些讨好话,中书省少刁难。”
祈善可是中书省一把手,简在帝心。
户部管着钱袋子,朝户部要钱就跟要人命一样,有些流程能把人折磨到没有脾气。荀贞那厮虽不是刻薄人,可户部又不是他一言堂,底下大大小小官员未必跟他一条心。
秦礼险些被祈善给气笑了。
反问:“哥哥?”
祈善抢在秦礼剩下半句“你算哪门子的哥哥”之前,抢先应下占人便宜:“唉!”
秦礼:“……”
气得都想抓块石头砸祈善脸上。
活撕了这张讨人厌的脸。
因为祈善捣乱,秦礼周身那点儿被硝烟战场勾出来的红绸绿惨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想打人。祈善啧了一声:“秦少师还是别修佛修心了,贪嗔痴在身,暴躁易怒。”
秦礼面无表情从赵奉腰间抽出匕首。
祈善见势不妙,先一步拔腿就跑。
秦礼自然慢一拍没赶上:“受死!”
祈善跑了还不忘回首挑衅,余光瞧见地上摊开的外衫明显是哪个武将的,再看赵奉缺了半截袍子,便晓得怎么回事了。秦礼也想到赵奉这外援:“大义,替我摁住他!”
赵奉不是很想加入。
一来祈善太记仇,二来他也是当祖父的人了,理当更加稳重。有时候瞧着秦公子跟祈太师二人,幻视家中两个互扯头花的孙儿。要是两位改一改抓髻发型,那就更像了。
小孩子干仗,大人最好不要插手。
“呦,赵大义也不要你了。”
赵奉警铃大作,笑骂:“祈太师怎得如此?末将好心放过你,你怎还挑拨离间?”
顾池不雅翻着白眼:“一把年纪,还学总角小儿天真烂漫之态,实在教人作呕。”
他就看不得这样辣眼睛的。
绝对不是因为他嫉妒。
“打打杀杀也比那佛经让人耳朵舒坦。”赵奉想起早年的秦礼。秦公子诵经念佛之时垂眸阖眼,确实有几分泥塑菩萨的悲悯。不过泥塑毕竟是泥塑,浑身上下哪有人味?
若非还有一群人无家可归还指望着秦礼,赵奉都怀疑秦礼能真正剃掉头发,原地出家,不问世事了。世外人可没那么多尘世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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