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觑见已经追赶上敌军逃出祝家庄的兵马,萧唐不做片刻迟疑,立刻高吼一声,手中陌刀也向前狠狠斩落,驱使胯下照夜玉狮子马仰蹄急奔,两旁的景致顿时飞快的往后倒退。
青州两山强寇卢俊义、林冲、秦明、石宝、杨志、史进、唐斌、张清等一众马军骑将尽皆轰然回应自家哥哥的虎吼,炸起的暴喝声浑如炸雷,先是数千只铁蹄发足扬蹄,叩击大地所发出的轰鸣声直似撼动得整个战场战栗颤抖着!
而梁山军那边宋江倒也不甘落于人后,他把号旗向前一指,杜壆、董平等马军猛将也立刻率众驱驰狂奔,直朝着前方的敌军冲去,诸如刘唐、杨雄、雷横、穆弘等一众步军头领也各自率领所部军健排列成严密的军阵,步步紧逼,准备在三山马军劲骑冲溃敌军阵型之后再彻底碾压歼灭掉敌军的所有兵马。
除了挨了通军棍被暂且押到后阵的李逵,以及宋江、吴用等头领坐镇中军之外,倒还有两人只在策马观望身边的头领尽皆率部冲杀出去。史文恭与苏定一勒缰绳,喝止住所骑乘的因周围的震响而躁动不安的战马。当史文恭遥望见青州两山那边卢俊义似也与一众骑将疾驰奔出,他面上神情十分复杂。在自己终究还是肯点头归降于梁山泊后,史文恭也只是默然不语的隐在军阵之中,还不曾和那与自己又同门之谊,前番却又兵戎相见的卢俊义再做详叙。
先是败下阵来,如今自己也投到梁山寨中落草,见了只觉羞愧恼恨,还有甚话好讲?
宋江倒还真曾打算下令教史文恭、苏定掉过头来引军去对付他们昔日的雇主,也好笃定他们二人是死心塌地的肯梁山寨中入伙。可是眼见史文恭满脸的郁郁寡欢,宋江倒也不强迫,他也知似史文恭这等心高气傲的人物,要逼得狠了往往只会适得其反,要让史文恭只得定下心思在梁山寨中坐得一把交椅,法子还有许多。
何况就算史文恭武艺再是奢遮,如今京东路三山强寇精锐尽出,也不差他与苏定两个。
反观陈希真一伙急欲杀出重围的兵马,前面有调度有方的李助又教贺吉、郭矸、陈赟三将率部押上稳住阵势,虽然有祝永清、祝万年、陈丽卿等人引军突围血战,要杀出重围也不可能一蹴而就。双方兵马已拥挤成一团,卡在阵前做着殊死搏斗,陈希真麾下的官军与乡勇也只得冒着周围猛搠过来的长枪钢刀,从正面与做拦截的强寇兵马战成一团。
以命换命的肉搏战中,阵前厮杀的双方兵马已是摩肩接踵、人头攒动,休说是甩开步子狂奔,在人潮密集的乱战中几乎施展开手脚都不可能,在陈希真这面统领的军健阵中,甚至有的人眼睁睁看着对面无数把长枪朝自己直搠过来,可是却躲闪不得,因为后面汹涌而至的人潮几乎是推挤得他直往敌人的兵刃锋尖撞去。
令人心悸的利刃入肉声与闻之令人牙酸心颤的金属摩擦声交织响起,鲜血与断肢横飞,在人头攒动之中在前阵激烈厮杀的数百名军卒一旦有人被搠倒在地,身后立即会有人踏着他的尸体扑杀上去,渐渐的,在两军惨烈搏杀的前阵已经由尸体残骸堆砌成一道道血肉屏障,这却使得陈希真麾下的兵马突围的冲势受到更大的阻碍!
眼见前面的官军乡勇兵马被死死拖延住了脚程,萧唐自然不会给前方的敌军任何喘息之机,他率领一众劲骑疾驰猛赶,轰隆隆雷鸣也似的马蹄声愈发清晰,激烈到几欲震破人心房。官军乡勇的后阵骚动的驱使愈发严重起来,排在军阵最后方的兵卒眼见身后的追兵须臾间便要杀至,他们惊恐的四顾望去,胆怯的已开始打算寻觅周围的荒山野岭直接隐蔽进去逃逸,虽然在后方也有几个统兵的管事策马来回奔走,大声喝斥着力图控制住溃势,可是随着萧唐率部疾驰越来越近,早已士气低迷的士兵,其中又有多少人敢于直面后面冲来那群如狼似虎劲骑的兵锋!?
迎着前方十余支锋刃冰寒的长枪攒刺而来,萧唐终于疾冲至敌军后阵近身处,手中长杆陌刀猛然间呼啸而出,锋利的刀刃霎时间划出一圈圈耀眼的寒芒,夹杂着森然的杀意直朝着前面硬着头皮顶上杀来的敌军直袭了过去!
疾速轮舞的陌刀与长枪撞在一处的那一刹那,一连串的金铁交鸣声、木杆碎折身接踵响起,十来名军兵顿见眼前白花花的一片,不止是手中枪杆立断,血肉飞溅时那些兵卒已然被斩成数截,惨死当场!而至片刻的功夫,身后大批的强寇头领催马疾进,也如萧唐那般恶狠狠的直撞进敌军的后阵之中!
大批的军健已开始惊嚎着四顾逃去,剩余仍要抵抗的军健也是不敌迎面疾撞过来劲骑的冲势,不是被趁势搠来的锋利骑枪如穿朽木一般贯穿了躯体,便是被疾奔而至的高头大马撞得倒飞而出,随即又在滚滚铁蹄之下遭受践踏惨死!
而在溃动的后阵之中,十分显眼的是有一辆由两匹驮马拉乘的太平车子斜歪歪倒在一侧,年迈的祝朝奉不善骑马,要逃脱庄子也唯有将他与一些家眷安置在车子之上。平素陈希真念在祝朝奉好歹是祝家庄名义上的主子,对他这个今番荡寇战事的东道主也须卖他几分薄面,可是如今兵情紧急,谁又能顾得上他这么个如今已没甚用处的老者?就连祝万年、祝永清两个幼弟也在前阵急于随着陈希真血战突围,反将祝朝奉与祝家庄中原本的一些心腹给遗弃在了此处!
眼见惨烈搏杀的景象蔚为壮观,却是三山强寇兵马长驱直入大肆掠杀,面前的一片尽是人头涌,刀枪闪烁过处扬起血泉残肢,本来自诩本事了得,也甚少把他人瞧得入眼的祝家三子祝彪吞了一口吐沫,他的心咚咚打鼓,首次置身于这等战事惨烈,且己方处于绝对劣势的战事中,他这个一向飞扬跋扈惯了的祝家少主也终于知道怕了。
“三弟,你还在那杵愣着作甚?还不快去保护阿爹!”
距离祝彪不远处祝虎慌忙的打落挥枪打落射至眼见的箭簇,眼见自己的三弟便如呆头鹅一般愣在当场,他连忙又高声呐喊。祝彪浑身一震,这才回过神来,当他转身正要驱马往他父亲所在的太平车那边的方向驶去时,忽的又觑见右侧距离自己约莫百步开外的距离正有个面带獬豸面具的强人头领纵骑驰骋,率领麾下劲骑生生从己方兵马之中趟出一条血路,当真是挡者披靡,大多早已亡魂丧胆的军兵根本拦将不住!
那个贼厮便是那绿林数山共主全羽?
祝彪心中念罢,下意识的,他却快马加鞭,掉头跃出,要趁着那个强寇头领杀至此处时迅速逃离。若是按祝彪以往的性子,未尝不想在乱军之中以一己之力诛杀贼军寇首争个头功,可是剥除掉祝家少主的身份,如今的祝彪本能的却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战栗惊惧,来的绿林强寇可不似独龙冈上三处庄子都会忌惮他的身份。祝彪性子再傲,如今却也明白若是与那数山强寇共主撞见了,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而祝彪刚策马冲出四五十步远的距离,数队强寇劲骑长驱直入,依然杀至他的附近,当祝彪惊惧得四处观望,忽然他双目神色一凝,脸上原本慌张的神色蓦的却被一股妒恨之色所取代,此时他的口中还嘶声骂道:“扈三娘!这贱人与她那扈家庄果然是与那伙草寇苟合在了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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