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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计划?”
胖子朝着隔壁院子努嘴,“她家鸡圈后面不有个小型化粪池么,趁她不在,咱给她炸咯,看她还敢不敢为非作歹。”
我思索了一下,在胖子的怂恿下,点头答应了。
说时迟那时快,我俩眼神一对,立马胖子就从院子角落的狗洞里刨出一个塑料袋,我甚至来不及思考他什么时候藏在这里的。就看他把袋子打开,里面赫然躺着几根小型雷管,是他自己把雷管拆了后套壳重装的土制炸弹,威力很小,也就比二踢脚大一点。
胖子看着我,气压丹田,模仿着领导的气势雄厚的笑了一声,“小吴同志,我要点名表扬你们,为村里除去祸患。”
我学着他的声音也浑笑了一声,“小胖同志,请带路吧——”
出发时我俩意气风发,回来时满身糊着屎。
隔壁大妈居然没去医疗室直接回来了。我俩刚把雷管扔进去躲远,还没听见响,就被她提着粪桶从头泼到脚。
接着化粪池就炸了,大妈一脸惊悚冲了过去,我跟胖子根本来不及复仇,拖着一身屎渣跑出她家院子,走一路淌了一路黄色的屎水。
我跺脚骂他,“操你奶奶的馊主意!”
“给自己积点德吧,我奶要活着那都多大了。”胖子拍死一只苍蝇,用指甲盖儿一弹。
回来这两步路上我已经被恶心吐两次了,再看胖子,他比我还惨,头发上的屎一缕一缕结成了条,胳肢窝下面能搭一苍蝇窝。
闷油瓶正在院子里处理鸡毛,我和胖子出现的时候,他眼神里明显露出了一丝淡淡的惊讶。
胖子朝他做了一个夸张无比的动作,接着开始渲染我俩刚才如何如何为他报仇的丰功伟绩,听他形容的我感觉我身上已经冒起佛光了。假如我是闷油瓶肯定当场就给他跪了,然后把全身家产都交给他。
可惜闷油瓶不是我,而且我瞬间就明白了胖子的小心思,他这番鬼话纯粹是为了掩盖自己想把屎渣甩到闷油瓶身上的小动作。
闷油瓶不动声色避开了胖子所有近距离的接触,胖子无奈放弃,然后看我一眼,想让我把小哥“传染”。
我心说你看毛看,咱非得干这种缺德损人不利己的事儿么?
胖子就用眼神回复我:必须干。
我白眼拒绝了他,走过去把闷油瓶拉到了我身后,让胖子滚远点。
然后空气就安静了。
闷油瓶身上还带着刚洗完澡的水汽,我瞬间松开手,小心看了他一眼,他没什么反应,撂下一句“在这等着”就折回了房子。
接着,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水从头上倾泻而下,小瀑布似的往下流。抬起头,我透过水雾看到闷油瓶站在我和胖子身前,一手拎着一只桶。
那天上午,继被泼屎之后,我和胖子又被闷油瓶拎着浇了一个小时的水。
也是那天之后,我们和村里的关系更加恶化了,但邻居大妈对我们的态度逐渐好转起来。据胖子说,是在我洗澡的时候,闷油瓶提着那只鸡上门,当着大妈的面亲自上手表演了给鸡开膛破肚。期间一句话也没说,但回来时大妈多送了他一只鸡。
回想起来,那天中午炖的鸡格外香。
【2016。9。1阴想】
那层窗户纸,至今也没能捅破,闷油瓶依然每天在我床边打地铺,天不亮就没了人影。每天他像上班打卡一样,准时跑山,准时出现吃早饭,然后就和胖子一人一把竹椅坐在院子里。泡茶,泡脚,看天。
但他管我抽烟却逐渐管的严起来,当然,这中间我自己也有在竭力控制。
胖子去年带来的几条云烟,我甚至连它们的屁沟都没舔到一下,就全被闷油瓶收缴了。
想抽烟,浑身每个细胞都叫嚣着想抽烟。
我魂不守舍坐在坎肩送来的木墩上,盯着闷油瓶的侧脸放空,连他什么时候转头看我都没发觉。
“你很焦虑。”忽然,闷油瓶对我道:“吴邪,你在想什么?”
我瞳孔涣散,烟瘾犯到一定程度,整个人意识恍惚,喃喃道:“想抽烟。”
闷油瓶起身去屋里拿出他卷的那种土烟,帮我点燃递过来,喂到我嘴边,我吸了一口,眉头就皱起来,“不是这种。”
忽然我心底涌起一股怒火,但无处发泄,只好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小哥,我出去透会儿气。”
闷油瓶看着我的眼睛,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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