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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只是这些,别西卜还能忍受,可她在黄金宫的毁灭中,所见识到的不仅是这些。
在黄金宫的王座上,别西卜见到了那具干朽可却未彻底死去的活尸,她也记得对方是谁。
伟大的所罗门王、沃尔夫冈·戈德,亦或是希尔……
无论这具躯体曾有过什么样的名字,别西卜都可以确认,在那圣城之陨时,自己曾亲眼见证了他的自毁。
可在留意到那嶙峋手掌下的漆黑手杖时,别西卜犹豫了。
她记得那把手杖,所有魔鬼都记得那把手杖,那是利维坦的随身物品,他总是拄着它,像一位优雅的神秘客,穿行在城市间的黑暗里。
千百年来手杖从未脱离过他的掌心,对于不具备具体形态的魔鬼而言,这把手杖就像一个恒久的锚定物,确定了他的存在。
可那把手杖出现在了所罗门王的手中,也是自那圣城之陨后,利维坦穿上那臃肿的潜水服,藏于阴影之下。
光灼爆发,摧毁手杖、烧尽躯体、焚灭黄金宫时,别西卜并没有因踩入陷阱感到愤怒,而是涌现起一种快要被她遗忘的情绪。
恐惧。
别西卜不禁怀疑,圣城之陨时是否发生了一些她尚不知晓的事,如今的那臃肿的潜水服下,所潜藏的魔鬼又是否是她熟悉的那一个。
或许真正的利维坦是否已经死去了,如今出现在人们眼中的,则是另一个完全未知的意志。
魔鬼的死亡。
这听起来不可思议,但这并非不可能。
就像别西卜对伯洛戈说的那样,达成永生的形式有很多,达成死亡的形式也是如此。
意识的转变。
当一个人回顾一生时,他看向孩童的自己、青年的自己、老年的自己,他往往会有这样的感触——过去的自己并非自己。
生活的不同阶段里,思绪与意志也是截然不同,那确实不是他,但又怎么可能不是他。
魔鬼也是如此,别西卜知道利维坦没有死,只是他的意识转变了,变成了另一个陌生的存在。
作为执念的化身,意识的转变,这何尝不是一种死亡呢?
“我以为大家都是体面人。”
伯洛戈缓缓张开了双手,表示自己无害。
他确实无害,出现在以太界的只是伯洛戈的意识体,他没有无物不斩的怨咬,也没有撕裂生命的伐虐锯斧,哪怕周围充满了以太,伯洛戈也难以调动,释放自己的秘能。
就算释放了秘能又如何,自己面对的可是两头魔鬼,两头直接出现在以太界内的魔鬼。
“纷争已经升级了,同理,我们也没必要保持那所谓的体面了。”
别西卜的声音冰冷,毫不留情,她不想再猜测、怀疑,她只想斩断乱麻,让逐渐失控的局势回归手中。
她握紧了手掌,万千的阴影扑向伯洛戈,如同黑色的幕布,席卷冰原上的一切。
与此同时,玛门轻轻地挥手,以太界内撕裂出一道曲径的裂隙,喧嚣恐怖的哀鸣响彻,苍白的蠕虫凭空降临,向着伯洛戈张开那漆黑的大口。
此世祸恶·吞渊之喉。
伯洛戈曾在萨琴的记忆里见到过它,虽然不清楚那场战斗的具体后续,但伯洛戈已从吞渊之喉身上那道狰狞的疤痕看到了结果。
难以愈合的伤疤横贯了它的口腔,圆形的口器裂开了一角,并且蔓延至了腹部,伴随着它的移动,伤口开裂,像是熟透腐烂的果实,鲜血止不住地溢出,粘连在皮肤表面上的无数骸骨也随之发出凄厉的鸣叫。
伯洛戈见此情景果断地做出了抉择。
扭头、转身,挥起双臂,伯洛戈调头朝着秘源的深处狂奔而去,这时他但凡有任何与魔鬼正面对抗的想法,都是对魔鬼以及自身心智的侮辱与不尊重。
“该死的,对利维坦有怨念,先去杀他啊!”伯洛戈忍不住地抱怨着。
黑暗快速逼近,天罗地网下,任由伯洛戈怎么迈步,都逃不掉他们的束缚。
但就在这危难之际,令人心悸的波动从风暴的深处传来,强烈如群星般的流光迸发,像是坠落的流星雨群般,将黑暗砸的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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