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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后半夜,她实在支撑不住,靠在床沿上打了个瞌睡。
短短的小半个时辰,她做了无数个噩梦。
梦中无一不是秦桓倒在血泊中气息奄奄。
她挣扎着从噩梦中惊醒,心脏狂乱地跳着,仿佛要从胸口蹦出来,身上额头上全是冷汗。
窗棂的纱绡中已经透出了几分晨曦,手掌被握住了,一阵暖意袭来,她低头一看,秦桓的手覆在她的掌上,正默默地凝视着她。
许是刚从睡梦中惊醒,她呆滞了片刻,居然没有那种恶心欲呕的感觉。
她迅速地抽出手来,低声道:“你醒了?好点了没?”
秦桓点了点头。
叶云茗舒了一口气:“你等着,我让人进来伺候你。”
秦桓困难地摇了摇头。
叶云茗的眼圈一红:“你这是干什么?我照顾你并不代表什么,你这样执拗又有什么意思?”
“云茗,那天把你送过来以后,我仔细回想了很久……”秦桓困难地开了口,“你冤枉了我……那一晚……我……”
“你别说了,”叶云茗胆战心惊地道,“我不走就是了,你先养好身子再说。”
“不……你听我说……”秦桓固执地道,“那一晚我……并不是还对皇后娘娘还心存不轨……更不是讨厌你叫你滚……我那是混乱了……那晚我醉了……以为自己还在行宫被那逆贼灌药……我怕娘娘受辱……还把你当成了那逆贼……以为是在叫那逆贼滚……”
叶云茗怔了一下。
那时秦桓重伤,她并不完全知道是受了什么伤。
她隐隐明白了什么,呆滞了片刻低声应道:“我明白了。”
“和你欢好之后……我慌乱得很……”秦桓咳嗽了起来,脸上露出几分痛苦之色。
“别说了,”叶云茗慌乱地舀了一勺水,抬起他的头喂他,“我们的事,等你好了以后再说。”
“不……”秦桓用力地抓着她的衣襟,“那次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后……我对皇后娘娘早已……彻底放下……我知道我们的姻缘本就是情非得已……可我不想……放你走……”
真的吗?
秦桓已经彻底将叶宝葭放下了?
原本沉寂已久的心湖忽然泛起了一丝涟漪,很轻很浅地晕了开来,又渐渐归于平静。
秦桓的伤情又反复了两次。
别的都能慢慢养,就是脑袋上的伤有些棘手,时而清醒,时而却迷糊了起来,连为何身在别院都不记得了。
幸好,卫简怀得知此事后,立刻派了宫里的杜太医过来,杜太医金针圣手,过了几日,秦桓那间歇的失忆症状总算减轻了,脸上的乌青和血印也消散了许多,勉强看上去不是那么吓人了。
那个肇事的男子第二日也抓到了,是同州济北王的三子,跟着济北王两日前刚刚到了冀城,正在四方馆等候去觐见卫简怀的旨意。此子喜好酒色,第一次到了冀城这繁华之地,便呼朋引伴去京城第一名楼浮白居快活,半醉了便惹出这样的事来。
济北王乃高祖时分封,历经几代之后早就没了实权,一听儿子闯下了这滔天大祸,济北王气得抓了儿子便打了五十大板,血淋淋地抬到了秦府赔礼道歉,秦威这才知道自己的幺孙出了事。
秦府上下都慌了神,秦威亲自出门,将秦桓从别院中接回了府里。
临走前,秦威特意慢了半步,看着自己的孙媳妇颇为不悦地道:“怎么你也糊涂了,帮着他一起瞒着家里?”
叶云茗垂首道:“夫君他不想祖父担忧,拳拳孝心,我不敢阻拦。”
秦威轻哼了一声,又道:“你也跟着一起回去吧,和离之事,不必再提。”
叶云茗迟疑了一瞬,轻声道:“出口之语犹如覆水难收,云茗不孝,还望祖父见谅。”
秦威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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