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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元修睁开了眼睛。
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里满是红血丝,仿佛也是一夜没睡,我并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睡着,虽然他一整晚都闭着眼睛,呼吸均匀,但那双禁锢着我的手臂也是一整夜都没有松开过分毫。
他看着我,目光清醒。
“没睡吗?”
“……”
“我知道昨晚太吵了,一定是吵得你睡不着觉。”
“……”
“反正现在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你再睡一会儿?”
我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
昨夜,的确太吵了,我听了整整一晚厮杀的声音,直到刚才才慢慢的平息下来,到底战况如何?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不知道。扬州那边是不是已经——
不知道!
而他,作为整场战争背后那一只翻云覆雨手,却整整一夜都没有离开过这场房间。
当然,他不需要出去到甲板上面对危险,不需要去跟人一刀一枪的拼,甚至在正常情况下,他根本不应该在战事打响的时候出现在这片江面上,因为他的安危不仅是关系着战局,更是关系着整个天下的局势,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更何况是他。但正常情况下,谁都会担心战局的发展,谁都会想要在第一时间获取战场上的讯息。
他却没有。
他没有离开我的身边一步,也没有一点讯息从外面传进来。
如果不是漠不关心,那就是他非常有信心。
对上我闪烁不定的目光,他又微笑了一下,一只手撑在床上,俯下身来,轻轻的在我的额头上一吻。
“你睡吧,我出去了。”
说完,他起身穿好了衣裳,甚至还回过头来将身上的锦被又给我掖了掖,然后放下帷幔,转身走了出去。
在舱门关上的一瞬间,我又看到了那个皮肤黝黑的孩子,他端着一盆水走过门口。
一闪而过的身影,让我原本有些混沌的头脑猛地一悸。
下一刻,舱门已经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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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开始,几乎每一天晚上,裴元修都会到我的房里。
有的时候,他不会碰我,只是伸手将我牢牢地锢在他的怀里,安静的睡一个晚上——当然,那种安静只是相对,往往在那个时候,外面是杀声震天。
但有的时候,就会是一整夜的折磨。
我的抗拒,挣扎,哀求,哭泣,到最后都没有任何的用处,渐渐的,我变得麻木了起来。
当他到来的时候,我会颤栗,会恐惧,但已经不敢再反抗,被他拥抱着的瘦弱的身体即使痉挛冰冷,也不敢对他有丝毫的抗拒。
几乎每一天,都会有一个人在苦苦哀求之后被拖出这个房间杀掉。
为了各种各样的理由——不肯好好的吃饭,不肯好好的喝水,天凉了不肯加衣服,面对着他的时候只有沉默……我任何一点对他而言不合意的举动,都会成为落到不知谁人头上的屠戮之刀,可我的哀求,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最后,我变成了一个乖得不得了的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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