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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举着五毛钱,呆愣愣的看着大胡子叔叔的背影。
张兴明从兜里抠出几个毛票,正想递给她,就见她咬了一下嘴唇,像只小兔子似的往饭店里冲了进去。
那时的饭店,都是一个方正的饭堂,两面是窗子,另两面一面是冷菜一面是热菜,站在饭堂里就能看到厨房里的动静。
小丫头追上大胡子叔叔,把手里的五毛钱递了过去,大胡子叔叔摆手不接,小丫头就倔强的递,饭店里的其他人都看着笑起来。
张兴明站在外面也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就见小丫头好像抹起了眼泪,那大胡子叔叔也慌了,边哄边接了那五毛钱过去。
小丫头像胜利了一样抿着嘴往外走,大胡子叔叔尴尬的举着手里的五毛钱从背后看着她。
看着脸上被眼泪冲得花一块灰一块却露出快乐笑容的小丫头,张兴明心里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慢慢的聚集涌动着。
小丫头走到门口,看张兴明直勾勾的看着她,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用袖子在脸上抹了几下,径自去拿起那个搪瓷盆子抱在胸前,然后眼睛扫了几下张兴明手里的一毛钱,又往张兴明脸上快速的扫了一下。
张兴明反应过来,把手里的钱递过去,说:“呶,你的钱。”
小丫头伸手接过一毛钱,然后从兜里掏出那八块五,仔细的叠在一起,折起来,再揣回兜里。
她身上的裤子一看就是大人的裤子改的,而且还是男人的裤子,上身穿着件印花棉布手工缝制的二棉袄。
东北2000前之前,所有人过冬都要穿棉袄棉裤的,那时候的天真的冷,而且那时候人也没有什么美丑的概念,一到冬天,男女都穿的一样的粗重臃肿,再戴个棉帽子,不靠近了说话根本就分不出个男女来。
而在十月这种要冷不冷的天气里,人们通常就都是穿的这种二棉袄,就是比较薄的棉袄。毛衣毛裤也是这个季节穿的,但那个说实在的,是要花钱的,还要有足够多的时间,需要手工织出来,没有卖的。
小丫头收好钱,还用手在装钱的兜外面拍了拍,脸上笑的特别开心,抱着大搪瓷盆子,笨拙的给张兴明行了个礼,说:“谢谢哥哥,哥哥再见。”
张兴明伸手拦住她,说:“别走,你得帮我送回去啊,我怎么拿啊?”
二十六个鸡蛋虽然不多,但这可是家养的鸡下的,个头大不说,还是热的,那个塑料口袋根本承受不住。
丫蛋有点疑惑的看着张兴明,张兴明指了指她抱着的搪瓷盆,说:“这个让我用用,端回去。”
丫蛋有点犹豫,迟疑的问道:“你家在哪呀?会不会,很远?”
张兴明指指斜对面的本溪宾馆,说:“就那里。”
小丫头踮起脚往那边看了看,想了想,点了点头,说:“好吧,得快点,俺要回家了。”
张兴明不自禁的伸手在她头上揉了一下,被小丫头嫌弃的躲开了,把搪瓷盆递了过来。
把鸡蛋装在盆子里,张兴明端着,小丫头丫蛋跟在后面,两个人过了马路,往宾馆这边走。老妈领着小四个还有大姐已经搬走了,但是其他人还住在这里呢。
这会儿已经下午三点过四点钟的样子,天空已经发黄昏暗起来,再有一个小时天就要黑了。
地下人防商场的工地整个被石棉瓦和砖墙圈起来了,这会儿里面还在突突突的响着,张兴明领着小丫蛋顺着围墙走,从广场饭店那走过来也就五六百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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