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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有神迹庇佑,要从完颜家的虎口中逃脱,也是没可能的事情,云飞扬的提示,已是再明显不过了…)
向来处事明智的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带着一个几同于废人的云冲波来二闯金州,简直就是一件再蠢不过的事情,太平道也好,项人也好,完颜家也好,只要被发现,自己两人便是那种必杀必擒的目标,而与之同时,萧闻霜更相信,南方的太平道众此刻必已在准备一些行动,在众多道众心目中一直都完全可以代表张南巾的自己,除了能够有效帮助到玉清之外,也可以尽快获得足够的借力,来向巨门复仇。
肩负张南巾重托的自己,已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面前这身为”不死者”的云冲波,对太平道的梦想更有着重大意义,乃是不可令之受损的存在,怎看也好,都不该令他置身于如此的危险之地。
…心中明明有着这许多的计算,明明知道着如何才是最好的选择,才是真正有效的着法,可是,当看着正喝面喝的一头大汗的云冲波,萧闻霜却觉得,腹中计算的一切事情,都没法说出。
(其实,人算始终也不如天算,机关算尽,又何苦呢…)
默默为自己的”无为”寻找借口,可到最后,聪明如萧闻霜者,却还是没法骗过自己:
一切的选择,都与自己的个性不合,所有的借口,其实都是为面前这人而找,只要能够让他高兴,让他满意,自己便会情愿去作随便怎样的改变。
这一切,是为了”太平”吗?
或者吧,虽然,萧闻霜的内心并不认为两个人来到这处险地会对太平有多少贡献。
错误的,不,简直可说是愚蠢的抉择,可,恍惚中,萧闻霜却似又见那逝去已久的老人。
含着笑,拈着颔下的白须,他用那似早已洞穿六情,能破世间一切虚像的双眼望向远方,笑说道:“闻霜你已经是非常聪明和出色了,而将来,应该还会走得更远。”
“可是,你一定也要记着,很多时候,人是会自己去选择错误,自己选择愚蠢的呢…”
是时,萧闻霜并不知道,张南巾在这样说话时眼中为何会闪过一丝自嘲的哀伤,更不能明白,为何,虽然自己就近在咫尺,面前又只有厚重石壁,张南巾的目光却仍是如此固执,在定定的望着远方。
(将来的事情会是怎样?)
(谁知道呢?随他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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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撞的家伙。)
苦笑摇头,刚刚与金络脑会谈完毕,正待来向完颜改之汇报的鬼谷伏龙突然感到非常想笑,以及…一种强烈的无力感。
“为这样一个人当谋主,便是师兄你们一齐来到,大概也会经常感到意外或没法掌握吧?”
面前,是完颜改之本该呆着的地方,宽大的书房内,是他平日接见各路大将以及各方使者的地方,也是鬼谷伏龙再三叮咛,千万不要在最近这样的时世内随便离开的地方。
可是,此刻,却只有一张空荡荡的大桌子,上面铺了一张巨大的白纸,以大泼墨写了六个大字。
“吾去屠兽,哈哈!”
(唉…)
轻轻将纸卷上,缓缓放至书架上,鬼谷伏龙慢慢踱到窗边,抬起手来,整了整鬓边散发。
(屠兽?如此有把握的口气,到底他盯上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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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似的天空中,一轮玉盘孤独的悬着,隐约照亮了下面的荒山。
这里,曾有过一场血战,虽已过了近三个月,可是,仍然有隐隐的血腥味飘荡不休,引来许多恶狼逡巡。
在这深似虬渊的黑夜当中,并没法将它们的外形一一辨清,只能见着许多的莹绿双瞳,在一闪一烁,向群山彰示着它们的可怖,偶尔有白光一现,则是森森白齿在被亮出向着相互间进行带恐吓的炫耀。
数目并不算很多,总计也只有大约二三百头狼而已,可当时间是深夜而地点又是这远离人烟的荒山时,这些狼就足够构成了名为”死亡”的恐怖群落,便算是黑水八部众统领那级别的人物,也很难从这样的死亡当中全身而退,便算是如禄存又或右弼那样精通道法的术者,也没可能不付出些代价的自这山中离去。
然而,此刻,却有一个人,正缓缓的行走在月光下,山野中,他所走到的地方,那些恶狼都会迅速的退开,摆出前身弓下,刚毛耸起的姿势,并发出饱蕴恐惧的低低唁声。
与它们相比,倒是这个”人”还要来得更象”兽”多一些。
纵然,他身上没有长而黑色的毛,纵然,他眼中没有那种莹绿色的诡异光芒,可是,当他走动的时候,那种时刻都在向外散发的狂野而凶恶的冲动,却是人身根本就该没法承载的力量。
目光闪烁,他缓缓走在这鬼气森森的山野当中,时时的在左顾右昐,似在寻找什么,又似在凭吊什么。
黑夜的深山,聚而不去的狼群,默默独行的男子,再加上游于空中,使月色时明时暗的几片浮云…所有这一切,简直就是那种非人间的存在,直到,那带着狂妄与自信,似从天外突然飞来的一句说话,将这怪异的气氛击得粉碎。
“请留步。”
伴随这说话,长发轻甲的武将身影自山脊上出现,右手执着尾部柱入土中的长戟,他背对圆月,整个身子如同一幅巨大的剪纸般,黑乎乎的看不清楚,却又有强大的威严与杀气透出。
相隔仍约莫有半里多路的距离,但,在第一个音节发出之前,那信步独行的长身男子已将脚步停下,将双手负着,缓缓的转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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