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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关洛阳想了想,“六十九次。”
田公雨说道:“错了,我劈柴六十九刀,但还砍了一只苍蝇,挥刀七十次。”
“这也算啊?”
关洛阳终于起身,转过来看向这个认识了六年的老人家。
田公雨比关洛阳矮了一头,看起来大概五十多岁,胡须头发都花白了,但精气神很不错,身姿稳健,腰背挺拔。
近些年满清朝廷对民间越来越无力管束,别说金钱鼠尾了,就算学西洋人留短发的年轻人,也多了去了。
田公雨以前剃过的头发又长出来,也懒得打理,索性等长到一定长度,跟原来留的辫子混编成一股。
他发际线低,额头饱满,满头发丝紧绷向后,一条长辫子盘在颈间,反而更显得精干。
“怎么不算?你就算听不清我多挥一刀的刀风,也该注意到那只烦人的苍蝇消失了。”
田公雨虽然嘴上说关洛阳出了错,其实还是露出了一些笑容,赞许道,“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练功不练胆,临阵全完蛋。
你用六年时间练到这种程度,其实已经可以出师了。想起六年前,一条狗就能把你吓得躲来躲去,如今真是云泥之别。”
关洛阳瞥了一眼那些野狗,摇头说道:“毕竟人血都见过不止一回了,如果还怕狗,就真说不过去了。”
“不过”
关洛阳忽然笑了起来,上前去揽住老头子的肩膀,说道,“出师这种说法从何而来呢,你不是还不准我叫你师父,只能叫田伯吗?”
田公雨竹杖一横,隔开了他:“没规没矩,要是正儿八经的师徒名分,就刚才你这举动,我今天就能罚你少吃半碗饭。”
“好啦好啦,我已经闻到饭菜的香味了,我们赶紧去吃吧,晚上我还有活要干呢。”
关洛阳和老头子往门外走去,顺手关了门。
饭桌上,一大碗炖肉,一盘青菜,一碟炒鸡蛋。
虽然调料很单调,但田公雨的手艺不错,关洛阳每天练功消耗也大,吃的很香。
田公雨只吃了两碗饭,先放下筷子,倒了半碗热水过来,小口喝着,问道:“你今天晚上那趟活,是要去哪里?”
关洛阳咽了口饭,筷子上还夹着青菜:“这里向正西,十七里山林外,淀城东街。”
田公雨看了一眼门外天色,夕阳已落,天光渐暗:“今天晚上,月色恐怕不会太亮,摸黑进林子,路可不好走。”
关洛阳含糊不清的答道:“月黑风高,方便动手嘛。最晚明天中午应该就能回来,你腰也不太好,柴留着,我下午送到城里去。”
田公雨盯了他一会儿:“送柴到王掌柜的客栈,每一趟都有钱拿,你做那个活,可没人给你钱,不会觉得厌吗?”
“千金难买我乐意。”
关洛阳把空碗一放,笑了笑,起身收拾碗筷去清洗。
田公雨把碗里的水一口干了,等关洛阳去洗碗的时候,他就起身去拿了煤油灯,点亮之后,搁在桌角。
到溪边打水洗好了碗,关洛阳烧热水给老头子洗脸泡脚。
等都忙活完,田公雨睡觉去了,关洛阳转身到自己屋里换了身衣服,拿了刀和面具,来到堂屋,灭了那盏煤油灯。
屋里暗了下来,两扇门关好。
关洛阳走向山林,抬头看了一眼。
稀稀疏疏的星光,挂在黑夜之中,当真还没月亮。
越过小溪之后,他戴上了那张墨绿色的面具。
这六年里,除了吃喝拉撒睡的日常生活之外,关洛阳做的事情,只有两类。
第一类是练武。
第二类,是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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