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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宁谷还从来没有这么清楚地看到过疯叔,没有了满脸胡子,疯叔看上去甚至都不像个老疯子了。
“我记不清,”疯叔说,“我有时候会做梦,觉得自己就像个巨大的走马灯咔咔咔运转时脱了的螺丝,一会儿掉在这里,一会儿卷到那里,好像看到了很多,但又什么都不知道。”
“走马灯是什么?”宁谷问。
“你还真是……”疯叔笑了起来,“每次抓重点都这么奇怪。”
“走马灯是什么?”连川也问了一遍。
“没有这东西是吗?”疯叔想了想,叹了口气,“要是有笔就好了,能给你画一下。”
“算了吧,”宁谷说,“你画的还不如说的。”
疯叔画的的确不行,不过宁谷没想到他说的也不过如此。反正他听了半天,也只能大概理解,走马灯就是个转圈圈的画。
但每一张画,都是一个世界。
“转啊转,我猜就是这么转,”疯叔竖起一根手指,在空中划着圈,“转啊转,从哪里开始转的,不知道,转到哪里是尽头,不知道……”
宁谷看着他。
疯叔说话一向如此,听不出真假,因为太虚无也无法判断。
“谁拿着走马灯?”连川突然开口。
“谁在转?”连川又问。
“我不知道,”疯叔说,“但坏了的东西,总是要被修理的,我也累了,就想呆在这里结束。”
宁谷看了一眼疯叔藏包的地方。
那个包拎出来的时候很空,里面没有什么东西。
连川看着疯叔。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BUG。
清理队做过无数次的常规任务,清理BUG。
那些不该出现的人。
他从未想过,这些是什么人,而下达任务的内防部,又是根据什么判断任务目标。
是……管理员的判断吗?
“你在想什么?”宁谷问。
“还不知道,”连川看着他,“我们现在想的,都建立在‘听到的是真话’上,如果全是假的,所有的思考就都没有意义。”
真的和假的。
似乎已经变得混乱起来,一切都失去了依据。
所有的认知都在坍塌之后开始被一点一点蚕食。
连川从不在意“我是谁”,但这一瞬间他却突然想起了宁谷说过的话。
但是风从哪里来的啊?吹到哪里去了呢?
那我们是什么?我们为什么在这里?我们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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