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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战事之后,胡绥绥的身子逐渐蹇劣,一病接着一病来,裴焱也是如此。
裴姝看在眼里,愁思到了眉尖,一想未来的某一日,爹娘会永远离开自己,抛珠滚玉,脑子一热,信了书中说的话,一个人来到扬州取龙肉。
哭了一会儿鼻子,余辉已散,眨个眼,一轮月儿挂在了山头上。看到月儿,裴姝的心坚定起来,又做出一副不屈的样儿,她漾开一抹笑容,安慰自己:龙已寻到,取得龙肉是迟早的事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鱼鹰带着裴姝到虞半白所在之地。
伏双和小鹤子早已离开,静促促的林中,只剩下倒在地上鼻息齁齁然的虞半白,和一只被布胶了嘴,被绳缚了翅的牝鱼鹰。
一人一鸟,半张脸揾地,并躺在地上吃冰凉的露水。
“子鱼公子?”在这里和虞半白骤面相会,裴姝略吃惊,暂且收起鞭子,用疑惑的眼光来触摸虞半白。
虞半白的面色生就白皙红润,但受了雷电的攻击以后红润褪去,青碧色爬上面颊来,肉眼看不见的毛窍,冒出了汗珠儿,月光照在他微濡的脸上,倦态更堪怜,好似一朵泣露的海棠。
裴姝看着口眼都慵,但她只是觉得虞半白生的好看,并无一点爱恋之心,呼唤虞半白时,尚有含蓄意:“子鱼公子,你醒醒。”
每听到自己的名字,虞半白会皱一皱眉头,但不睁眼。
见虞半白除了皱眉就无别的反应,裴姝伸着一个纤指儿,去拂落他头上的落叶和泥土。
脑袋上的疼痛未过,经裴姝轻轻一碰也会发生疼痛,虞半白疼得额头上频洒汗珠儿。
还在梦中的虞半白比孩提脆弱,疼痛一直未消,他嘴一撇,呱然大啼起来,时轻时重的哭声和着沙沙的风声,悲悲切切,入耳极凄楚。
虞半白有半张脸揾在了地上,一哭嘴巴里就吃了些泥土,他翻个身,朝月儿继续干哭,喉咙沙哑了也不停止,在裴姝面前,做出个笑话儿来。
此时的虞半白,和平日里温文尔雅、端倪动听的子鱼公子,真是判若两人,裴姝眼角眉梢,都堆着嫌弃之色。
哭了一会儿,虞半白感到溶溶月光临地照面庞,哭声就垂垂止了。
泉先见月而嘲歌,虞半白好不技痒,十指相扣,放于胸前,哭得沙哑的喉咙里度出那惺忪的歌声:
琼州喜娘皮肤娇,不知名播京华做那歹人妻。
可怜歹人不人道,闲居无事拂梨花。
庚齿二十千自在,玉容寂寞传芳信。
对镜慢汤白玉臂舊獨,帐钩叮当好风情。
踏了郎床假撇清,转头又与郎亲亲。
可知道来,缠绵之时把功夫都用尽。
歌声娇婉,不类男儿声,有如一串明珠,倒是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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