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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光破晓,层层递进的纱帐垂落在地,柔和地遮住了日光。
苟纭章虽已经睡醒了,却赖在床上不愿起,裹着衾躺得四仰八叉。
“郡主。”宁芳进了室内,挑开纱帐,走到床边轻声唤她,“该起床了,不是说好了要去屏河牧场游玩吗?王爷这会儿已经在等候了。”
“有什么好玩的,不去。”苟纭章一夜没睡好,翻了个身,语气蔫蔫的打不起精神,“你就告诉他,我病了,起不了身。”
宁芳看了看她,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发现她没事,以为她是舟车劳顿累着了,便应道:“是,奴婢这就去回王爷的话,郡主您歇着吧。”
她转身往外走,贴心地将纱帐放下,合了房门,便朝萧觉声所住的小苑走去。
“病了?”
萧觉声听了宁芳的话,剑眉一拧,放下手中的弓箭,“怎么回事?”
宁芳道:“昨日还好好的,想是夜里倒春寒受凉了,郡主说,今日就不同行扰了王爷兴致,待过两日身子恢复了,再与王爷去游玩,还望王爷不要见怪。”
萧觉声闻言,脸色淡淡。
宁芳将一句话修饰得十分得体温和,但略一听,就知道绝不是苟纭章的原话。
她这人,没那么有礼貌。
院子里的海棠香轻柔,若蒙蒙的微风细雨一般,浸透在空气中,从窗缝里透进房间。
在这样好闻的清香中,苟纭章闭着眼,昏昏沉沉,再度准备入睡。
门又打开了,吱呀的声音响起。
苟纭章被惊得神思一动,略微皱了皱眉,两个呼吸之后,待声音消弱,眉头慢慢松开,渐入睡梦。
轻缓的脚步之后,有人坐到了床边,朝蜷缩在被窝里的人伸手,手背贴着她的额头摸了摸。
苟纭章好容易要睡着了,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在碰她的脸,她低哼了一声,嘟囔道:“我没事,别来打搅我。”
那人无声叹了一口气,收回手,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等她呼吸绵长,真的睡沉了,这才伸手抚了抚她微蹙起的眉。
修长的指一寸寸描摹,那因沉睡而柔和恬静的轮廓,目光遥远。
苟纭章睡了两个时辰,在午时醒来。外头日光熙熙融融,照得海棠更加明艳,她披了外袍,打开门走出房间。
她抬头望看向院子,却见一个矜贵紫袍的男人,坐在海棠树下的石凳上,正百无聊赖地捏着竹叶,放在嘴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吹响,音调悠悠荡荡,实在算不上好听。
一时间大风忽起。
海棠花漫天纷飞,无数花瓣在空中旋转飞舞,翩然落在男子身上。
“你怎么在这?”苟纭章出声道。
萧觉声蓦然回首,见她立于廊下,披肩的长衫单薄,挑眉笑道:“哟,郡主娘娘终于睡醒了,怎么样,身子可还有不适?穿这么少,可别着凉了。”
他语调慵懒,笑容戏谑,偏偏眉目灿烂,堪比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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