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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庙会一别之后,裘彩撷几乎是扳着手指头过日子。
她白日里自国子监回来夜间便在挑灯读上几个时辰,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对着月亮叹气。裘子楠时常到她屋里来越发被她这丧气劲儿给弄得心下不悦,若是这人觉得监生考核没戏,那边放弃了此番明年再努力就是了,总觉得再这般唉声叹气她那一头长发都要掉光了。
这一日,裘子楠又至。倒是给裘彩撷带了个叫她振奋的信儿,说是管家阿福又接到了之前来找裘彩撷那人的信儿,明日邀裘彩撷切磋课业。
这哪里是要切磋,分明就是神医那位随从又来找她炼丹药去了,前一次的事儿恐怕瞒不过她爹的眼睛,既然没有找她来说教便当做默认放她一码了,这会儿她倒是更为大胆放纵了一些。
“阿姐,”裘子楠看裘彩撷专注地想事情也不顾他,只好在她屋子里面转悠。这一转就看到了床边柜格中空部分放了一束花,“这花儿自庙会那日都放了四日了,再美的花也是要凋谢的,你再不拿出去恐怕不是招蜂引蝶是要招苍蝇蚊子了。”
裘彩撷自然知道那花儿虽然浸泡在水里,可是第二日开始就陆陆续续的发黄发蔫,现下花的部分早就七零八落了,绿叶子那里倒是难得的还保持了原样。她故作正经道,“可别瞎说,我怎么不知道合欢花还能招苍蝇蚊子的?”
“原来这花名字叫‘合欢花’啊,怪好听的。”裘子楠口中又念了两遍似在默默体会个中意蕴,忽而又道,“这花开得美,名字也好听。改明儿我买些给我那同窗陆沁送去,他最是喜欢花儿不过了。”
裘彩撷听着陆沁这个名字只觉得熟悉,问道:“可是你那同桌,京兆尹家的小儿子。”
“没错。”裘子楠跟着点头。
裘彩撷眼角抽搐,只道这厮若是真送出去了那陆沁还不知道怎么看他呢?不过瞧他笑话这种事无论是什么裘彩撷都是喜闻乐见的,故而她也没说什么干脆低下头来继续看书。
见话题就此断了,裘子楠颇觉得无趣,复而又听到裘彩撷唉声叹气的模样他踱步过去立在她边上,道:“阿姐,你若真这般没自信,今年便罢了吧。”
裘彩撷心道这厮哪里知道自己是因为那些个小伙伴纷纷弃学在家导致她日复一日无聊得很。难得的,她语重心长地说道:“子楠,你可要珍惜现下和你同窗的那些人,待你到我这个年纪可以考核了可能同窗就会越来越少了。”
“啊?”裘子楠没能明白这话题为何转到这头,不过他倒是没这个顾虑,“考核过了还是可以上他们家去寻他们啊。”
好吧。裘彩撷认命般扶额,按照这厮的理解也只配给陆沁送合欢花的!
裘子楠又同裘彩撷聊了一阵,走的时候再次提出了要帮她将这即将枯萎的合欢花拿出去丢了,裘彩撷急得从椅子上一蹦而起拦了他的动作。弄得他噘着嘴嘟嘟囔囔的说什么“阿姐将话看得比弟弟还重要啊”、“搞得同情郎送的一般”、“阿姐读书读傻了性子越发古怪了”……
零零总总还真有几句说到裘彩撷心坎儿里去了,她面色一红越发变本加厉把裘子楠轰了出去。说起来,李梵音也不是头一回赠花给她,之前的“樽下幽月”比这些寻常见的合欢花要名贵许多,却不见她这般宝贝。或是留下熏屋子或是转头就卖给花店老板换银子去了,哪里有一点舍不得?
她又想起那夜,隔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尽管民风开放但是当街亲密却仍然是不可,唯独庙会那日男男女女的一切仿佛都能被世人接受,她很喜欢这般。将繁华延续到晚上,让男女可以更为正大光明。
裘彩撷习得累了便想去院中走走,偏偏这般巧打假山后头走出来一个紫色的身影,她定睛一看便觉得此番时运不济偏生遇到这厮。
秦婉婉正了正衣冠,这个动作很是刻意还带着些心虚之色。裘彩撷自然没有错过她颈项上隐隐约约的红痕,只不过她今日着了一身立领的长褂衫全身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叫裘彩撷只打眼晃到一些其余便瞧不真切了。
不够这厮素日里惯会装模作样今日却鬓发微乱的,裘彩撷嗤之以鼻,只觉得秦婉婉当真是人前一个样人后一个样。
“咦,阿彩表妹莫不是也得了太傅的特许往后可以在家中温习功课了?哦不,我差点忘记了姨夫可是裘——相呢!”秦婉婉刻意拉长的尾音叫这一声听起来讽刺得很。
她自然是有炫耀的成分在里面,除去身体孱弱的宁王世子,皇家亲授的三皇子还有卧病在床的王子琦,也就数她秦婉婉得到了太傅应允回家休养。这是对她课业能力极大的认可,想当然耳,裘彩撷这种吊车尾怎么可能得到青睐?由是见她白日里出现在府上,秦婉婉自然而然便想到是动用了裘礼烨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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